我已经不写评论许久了,但当吴春岗先生打电话嘱我为他的新著《最美的青春——记全国脱贫攻坚楷模张小娟》一书写点文字时,我不假思索就应允了。我与吴春岗先生素未谋面,但少年时期就听到过他的名字,他应该是新时期以来甘南文学界的前辈之一;我和本书的主人公张小娟也素未谋面,但这个美好的女子已让自己的名字成为丰碑,我和每一个家乡人民一样,为她感到荣光和自豪。因着这两点,我这篇小文的写作是必须的——尽管,因着各种琐事的烦扰,它最终的完成并不能达到自己和吴先生的预期。

        这是一部洋洋洒洒二十余万字的长篇报告文学,从电子版到打印稿,我经过了精细的阅读,感受是真切的。吴春岗的文风有一种气势浩荡的力量,语句整饬华美,感情充沛丰盈,极有带入感。全书如此开篇:“在遥远的大西北,在巍巍大秦岭西端与雄浑青藏高原东部交汇的崇山峻岭间,有一条奔腾的大江,叫白龙江;在白龙江的两岸,有一片绿色的山川,叫舟曲。

        舟曲,是一角山峦起伏的峥嵘大地;舟曲,是一方阡陌相连的水墨画卷。”

        这美丽的绿色山川,白龙江畔水墨画卷般的温润大地——舟曲,就是我和这部书里的主人公张小娟共同的家乡。但我早年离家,如今每回返乡也都是行色匆匆,对这个致力于舟曲县脱贫攻坚事业的年轻女干部,我并无机缘相识。2019年10月7日的傍晚,当张小娟和几个同行记者不幸遇难的消息从家乡传来时,我只为他们的华年早逝扼腕叹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后来,连续不断的新闻报道中,我渐渐了解到更多关于张小娟的感人事迹。我被她的敬业执着,被她的无私付出深深感动。尤其是,当我自己也多次参加了中国作协组织的采访团,深入大江南北决战决胜脱贫攻坚的第一线,以鲜活的现场感受,见证了我国的脱贫攻坚战取得全面胜利的辉煌。这彪炳史册的人间奇迹,不由得使我常常想起张小娟这个名字,想起更多为此伟大事业付出巨大心血、乃至生命的奉献者们。

        然而,真正了解张小娟,真正懂得这个忠骨已埋家乡青山的时代英雄,是在反复阅读《最美的青春——记全国脱贫攻坚楷模张小娟》一书之后。

        这可谓是一部客观详实而又深情浓烈的“张小娟传”了。吴春岗认为,参天之树,必有其根;怀山之水,必有其源。所以,他从张小娟出生的舟曲说起,从这一方水土文化说起,从她憨厚善良的父母说起,从她所接受的中小学教育说起,一直到大学校园,到毕业实习,到走向社会就业,到回乡赴基层磨炼,成就最后的征途。张小娟的人生是短暂的,又是光华无比的,她是被中共中央追授的“全国优秀共产党员”,是“全国脱贫攻坚楷模”,但与此同时,她也是一个年轻的妈妈,甚至是依然在父母膝前承欢的小女儿。所以,如何追溯,如何纪念,如何精准选材,如何感情饱满又不事煽情,是很考验著者的写作功力的。可以说,吴春岗交出了一份令人满意的答卷。他笔下的张小娟,是高大可敬的,也是朴素可亲的,是雷厉风行的“扶贫女汉子”,也是活泼娇憨的小女子。从吴春岗绵密细微的叙述中,我们仿佛触摸到了张小娟的呼吸,聆听到了她的心声。她一脸灿烂的笑容向我们走来,一如从前人们常常看到的那样。

        坚实的数据择取,有效的田野作业,可信的现场调查,是创作纪实文学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读过《最美的青春——记全国脱贫攻坚楷模张小娟》一书的人,我想都有一种最直观的感受,那就是关于张小娟所献身的脱贫攻坚这个史无前例的伟大工程,吴春岗既有宏观的理论认识,也有详尽的资料钻研,更不乏具体的实践感受,所以他谈史论今,捭阖自如。而且,为着写好张小娟,吴春岗确乎是一个“舟曲通”了。张小娟生前跋山涉水走过的村庄,登门叩户精准识别的农户,不分节假日加班熬过的夜晚,一张张亲手填写的卡档,这些曾构成张小娟日常的最重要的生活内容,仿若吴春岗也一一经历,所以他下笔不生,不涩,不隔,胸有成竹方能信笔拈来,张弛有度。

        “没有人会想到,一种由农户零散放养的‘小藏鸡’,几年后会成为一飞冲天的‘金凤凰’;原本自给自足的黑土猪,通过转变经营方式,改变了很多村民一生的命运;白龙江沿岸如意般的羊肚菌,张开一柄柄的致富伞。金丝皇菊,一花独秀,拓出一条金色的致富路;牡丹花开,香溢四远,由观赏变为实用的珍贵中药材;油菜花开,照亮山川,舒展大美舟曲最壮丽的新时代画卷。”药材种植,守正创新,帮助广大贫困户群众实现脱贫致富,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浸透着张小娟曾经的呕心沥血。如今花开舟曲大地,而这份蓬勃的春意也盎然在吴春岗的字里行间。他对白龙江畔这一片美丽多灾的土地的诚挚热爱,对砥砺前行的舟曲人民的由衷褒扬,对党和政府全力扶贫的感恩拥戴,对新时代的深情讴歌,无不有情有力,情真意切,感染人心。

        “将来有一天,当我们回忆过去,这场脱贫攻坚的伟大征程中,有我们年轻而坚定的足迹;小康社会的丰硕成果中,有我们青春如歌的奉献。”这是张小娟说过的话。斯人已逝,再回味这些豪情激荡的话语,引人痛思,又催人奋进。张小娟年轻而坚定的足迹已永远地定格到了脱贫攻坚的伟大征程中,但当人们收获小康社会的丰硕成果时,定然不会忘记她,不会忘记中国大地上千千万万和她一样的扶贫人青春如歌的奉献。

        2021年12月在北京召开的中国文联第十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中国作协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上,我有幸现场聆听了习近平总书记的重要讲话。总书记谆谆教导,殷殷期望,希望广大文艺工作者心系民族复兴伟业,坚守人民立场,热忱描绘新时代新征程的恢宏气象。要有“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精神,歌颂真善美、针砭假恶丑。

        基于此,我以这篇小文,谨向践行总书记“对正能量要敢写敢歌,理直气壮,正大光明”号召的前辈作家吴春岗先生致敬,更向牺牲在脱贫攻坚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的英雄,舟曲人民的好女儿——张小娟,致敬。


原刊于《飞天》2022年第8期

严英秀:宁静致远 抒写时代新篇章1.jpg       严英秀,女,藏族,甘肃舟曲人。毕业于西北师范大学中文系,现任兰州文理学院文学院教授。中国作协会员,甘肃省作协副主席,民盟甘肃省委常委。甘肃省首批入选的“四个一”人才,“甘肃小说八骏”,“中国少数民族文学之星”。出版中短篇小说集《纸飞机》《严英秀的小说》《芳菲歇》《一直很安静》,长篇小说《狂流》,散文集《就连河流都不能带她回家》《走出巴颜喀拉》,文学评论集《照亮你的灵魂》。获得多种文学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