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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想很想再来看看你,一次次远远的途经,总是怀有念想,心之神往。从春草发芽至枝繁叶茂,心中总有再次走进你的冲动,走进你安怡的怀抱,呼吸你沁人的气息,感悟你给我人生的启示。

        去年的国庆,正是阖家欢聚、共度中秋之夜,因为意外,我一位情同姐妹的闺密,永远的失去了亲爱的伴侣,人生的另一只翅膀。正值芳华的女儿再也没有父亲的温暖胸膛,而一个家庭也从此不再圆满。友人悲怆的哭泣,凄凉的眼神,久久没法从我眼前逝去,参加完葬礼后的整个秋天,直至冬季,我沉浸于她的悲痛当中,感悟炎凉世态,回味人间冷暖。

        那个秋天我一次次走进这片沙棘林。在秋日明朗的野外,天空湛蓝、秋草渐黄,挂满浆果的沙棘树迎着阳光傲然向上。世界这般美好,别人的生活如此安逸而宁静,我的朋友却在知天命的岁数,过早的失去了亲密的爱人。每每想起她,我悲从中来。带着伤感的情愫我一次又一次来到这里,将满心的牵挂和无以言说的思绪释放在这片秋日的沙棘林里。

        远处的山峦还存黛色,山脚的田野里已是山谷挂金。沙棘林里,树枝上挂满一串串金灿灿、红彤彤似金豆、如珊瑚的饱满果实,阳光照射下似粒粒珍珠、颗颗玛瑙般的小果,竞相展示着各自可爱的风采,或密密麻麻、果实紧致、韧性十足的一颗挨着一颗紧密排列;或一叶四颗或一叶多颗展示着圆嘟嘟的身姿,令人垂涎欲滴。田野里、山梁上,挂满成熟的沙棘果,远远望去,红黄相间、绿叶打底,构成青藏高原东部的一道秋日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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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汁欲裂的丰收景象吸引来这片山林的主人——各种小鸟。它们拖着轻巧的身影从这颗树上串到那棵枝上,如精灵般精心关照着每一棵树,小而尖的喙不断光顾在沙棘果上,一片林,一群鸟,组成沙棘林中的动与静,声和色。那个时刻我觉得活着真好,人间真美!

        与其说我迷恋上了采摘沙棘果,不如说更享受大脑空白、无忧无虑的机械操作。唯有在沙棘林里,鸟儿的鸣叫声中我的心情才能稍稍放松。秋天的大地丰腴,秋日的气息令人陶醉。山坡上是牧牛人荡着的一群黑色的牛儿,时而发出“哞”、“哞”的叫声,秋黄草厚,牛儿肥壮;坡下不远处是正在修建中的一处建筑,工人们正在辛勤的工作,不时传来各种工具的敲打声、机器的轰鸣声;而工地的下方是本地的环城公路,路过的各种汽车忙碌驶去,不时传来一两声喇叭声;林里或婉转或清脆的鸣叫声从鸟儿小巧的喙中传出,如情人间的窃窃私语,似好友间的呼朋引伴,一副活色生香的图画。

        沙棘果富含维生素,酿汁打酱,是丰富饮食的佳品,采摘沙棘已成为小城人们秋季的一道风景。带着果树剪,我仔细挑选树枝,“一花一叶总关情”,何况是枝。尽管我也成为采摘沙棘的一员,但我从不野蛮采摘;即使我也了解它的再生能力很强,但我仍然不会断其枝干,伐其树冠,只是在枝繁处剪下一枝,留其来年依旧春风,茁壮成长,硕果累累。一枝枝挂满香果的沙棘,被采摘下后找一处平整背光或就在树下的阴凉处,我开始去叶剪刺,将其加工成一截截小枝,装入容器,等夕阳的余晖在这片田野上渐渐褪去时,我也像个牧归的牧人满载而归,沉闷的心情也暂时得以缓解。

        那个秋天,一次次的我来到这里,排遣内心的抑郁,好像只有在这片林中才能抚慰我惊恐的内心,让我远离对各种不幸与痛苦的思考。我开始重新审视生与死,活着与存在,施与受,爱与被爱,还有对亲人们深深的依恋。这片沙棘林就像一位不说话的友人,静静的接纳着我的思绪。

        再次走进这片沙棘林,已是今年的六月中旬。在一个晚饭后的时段,我终于又一次踏上了这条山路。山路并不崎岖,经过一片开满紫色露蕊乌头的荒地,渐上一坡开满黄灿灿蕨麻花的山坡,没有夕阳,亦是阴天的傍晚,一株株蒲公英纤细的绒毛没有阳光下的晶莹,但也并不妨碍她玉立于低矮的丛丛蕨麻花中,山顶的牛儿已归圈,山下的建筑已建成,高高大大的船型外观气势磅礴,这座小城正在以“五无甘南”的形象欣欣向荣发展。沙棘林下的一片青翠松树挺拔排列,又长了一截。到了这里,我的心情莫名的平静,冥冥中在还一个心愿似的。我走近一棵沙棘树,底部灰色的树干撑开上面的新枝,枝叶细小,娇嫩,而没有发出新叶的旧枝干上,去年的浆果,以一种褐色果浆的形态,被包裹在干瘪的果皮之中,此时已分不开它俩谁是果,谁是皮。它们曾在秋日里无私奉献自己于人类;在皑皑白雪中,不离不弃默默陪伴林中的鸟儿,历经了寒霜,承受了严冬,迎来了青藏高原的又一次春暖花开,阳光明媚……

        我像看望一位熟悉的家人一般,兜兜转转,在还留有人们去年活动踪迹的林中,瞅瞅这颗,摸摸那枝,仔细的观望。远处又是一片浓密的黛色,与山峦上刚刚铺满的绿色,灰色云层中的一抹金色浑然天成,没有过渡便自成一体。田野里只有鸟儿的鸣叫,世界仿佛离我很远……

        经历了大半年的时间,走过秋、冬、春,人们的生活在平安喜乐、婚丧嫁娶,喜添新丁中或紧或缓不断的持续前行,平淡的生活不时会泛起涟漪。黄河之滨的闺蜜心态也平静了不少。香巴拉广场上“吉祥甘南”的音乐再次响起,高亢辽远的歌声伴着祥和温情的旋律,翩翩起舞的人群身着盛装,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在广场上休憩的老人们三五成团,操着不同的口音,交流着各自的人生经历和家中的一地鸡毛。快乐的孩子们,蹬着轮滑鞋,骑着自行车,踩着滑板,在人群中穿梭、追逐。 时尚的姑娘,帅气的小伙,精致的大妈也悠闲的这处看看,那处停停的融入“吉祥甘南”的乐曲声中。

        森林公园里的杨树林又一次遮云蔽日,林间草地上各种白色、黄色、紫色的野花已悄然开放。拖家带口、三五好友的人们带着可口的食物和户外用品,各自成群,搭帐篷的、支凉棚的、打凉伞的,在林里愉悦休闲,欢快的笑声不时响起。孩子们则挂起吊床,拿起水枪,捞着蝌蚪,各自寻找自己的乐趣。清风习习、树影婆娑,人们尽情享受生活之美好,自然之馈赠。的确,诗和远方就在每个人的心中。心中的诗总会引领着他(她),走向更好的自己。

        我感谢这片沙棘林,感叹她身着荆棘、所向披靡的生命力;感怀她怀抱温情,坚韧不拔的向上力;感恩她无欲无求的奉献,将自己的生命用别样的形式传递给另类,感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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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风,女,藏族,原名卓玛措,甘肃民族师范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