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丹:谁说我的目光不能流淌成河
 
       编者按:
       为顺应中华民族文化复兴的大潮流,让各族各界友好人士从各种角度了解、理解“藏文化”,藏人文化网“藏人之友”栏目联袂云端藏地平台,将陆续采访兄弟民族各阶层、各领域的优秀名人,涉及旅游、生态、农业、牧业、文化、艺术、医药、美食、互联网、人才、教育、金融、非遗、气候等领域。倾听、分享业内大咖的真知灼见,将这些大咖介绍给全球西藏迷,同时引导海内外有缘网友关注、理解藏文化,关注藏区的发展。大咖访谈内容,也将在藏人文化网发布。
       本期“大咖谈西藏”推出美国华裔作家 王晓丹 的西藏文化感受
       主题词:恩赏、慈悲

       在拉萨游玩了两天,我的藏族同学央宗就问我:“这次要不要去山南?” 我说:“当然要去,那是我十分想往的地方……”
       之所以十分想往山南,不仅因为那里有高原雪域的绚丽风景,更因为那里是藏文化的发源之地,有什么比得上那些充满异域色彩的地名,那些美丽空灵的传说,那些神秘到令人心颤的历史故事更叫人心驰神往呢?
       其实,爱上山南,只需一眼,这一眼是从我到达古老的山南小镇泽当开始的。
       泽当镇,隶属山南地区乃东县,处在雅砻河与雅鲁藏布江汇流处,四面荒山环绕,整个镇子就是众山之间凹下去的一个盆地,这么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洼地,却有着藏族历史上的好几个第一!藏族的第一个人类出现在这里;第一间房屋和第一块农田保存在这里;藏族的第一个王朝诞生在这里;第一座宫殿雍布拉康也在这里建造;还有第一座寺庙桑耶寺……
       相传很久以前,观音菩萨身边有一个小猕猴犯了戒律,被逐下凡间,小猕猴在贡布日山的一个洞里修行,贡布日神山就是围绕泽当的众山之一。当时,从菩萨泪滴中诞生的度母神为了试探猕猴的定力,便指派了岩罗刹魔女前来勾引,猕猴不依,魔女用自杀来要挟,并说若是得不到猕猴的眷顾,她就会与妖魔为伴,涂炭生灵,祸害人间。猕猴权衡利弊,向菩萨请示,菩萨批准他们成为夫妻。成亲后,他们养育了六只猴子,因为魔女魔性不改,每生下一个孩子就想吃掉,猕猴只好把孩子送到山下那个水草丰美,动物众多,果树繁茂的盆地里去生活。这六只猴子又在短短的三年内,迅速繁衍了几百只后代。这些后代起先还是猴子,后来尾巴越来越短,变成了人。随着人类越来越多,食物来源却越来越少,猕猴只好去求见观音菩萨,菩萨赐下青稞、小麦、蚕豆、谷米等不种自生的五谷,从此,藏人的祖先就以五谷为食,无虑无忧,没事就成群游戏,所以这个地方被命名为“泽当”,意思是“猴子戏耍的坝子”。至今,泽当镇还有刻满经语符咒的猕猴修行山洞,并保存着早期藏民建造的第一间房屋,和收获青稞的第一块田地。
       当人类的数量多到形成部落的时候,必然就有了推举首领的要求。在雅砻河谷过着游牧生活的人们,有一天在赞唐廊西遇见了一个英俊勃发的年轻人,他的言行举止非常与众不同。于是放牧的人跑回住地报告长者,长者派了12个颇为聪明的巫师前去调查,他们盘问年轻人从哪里来,小伙子伸出一个指头指了指天,于是他们确信他是从天上来的“天神之子”,非常兴奋,前呼后拥把他扛在肩膀上抬下山去。聚集在这里的人们对这位从天上来的英俊小伙十分推崇,一致推举他为部落首领。这就是后来称作“吐蕃”部落的第一位领袖,人们尊称他为聂赤赞普,“聂”是“肩膀”,“赤”是“宝座”,“赞普”是“英武之主”,这第一位藏王被称为“坐在肩膀宝座上的英武之主“。自此,藏人就称他们的王为“赞普”,而藏民族的第一座宫殿雍布拉康正是聂赤赞普时期修建的,距今已有两千年历史。
       当我来到扎西次日山脚下,抬头远眺高高矗立在山之巅的雍布拉康时,着实被它高贵非凡的气势震慑住了。这座被称为“母鹿后腿上的宫殿“,不愧为西藏历史上的第一座宫殿,蓝天白云之下,红顶白墙的宫殿拔地而起,高高的玛尼柱上,风马旗微微飘扬,从山脚下通向宫殿的无数级台阶蜿蜒曲折,仿佛是连接凡尘与圣地的桥梁,雍布拉康高大巍峨,唯我独尊,却丝毫没有霸气和戾气,反而是那样仁慈安祥,它俯瞰苍生,心怀慈悲,无华的外观掩不住它的庄严和神圣。
      山脚下有许多牵马寻租的藏民,有男有女,他们或坐在路边,或站在自家的马前,等待游客前来租马上山。我们一家四口各自寻了一匹马,我也招呼带我们的导游扎西达娃一同骑马,他却坚辞了,他说他走台阶上去。
      牵马的藏民带我们沿着马道直达山顶,扎西却已先到,他在宫殿前等我们,并为我们拍下了骑在马上的照片。下得马来,我看见牵马的藏民大汗淋漓,取下头顶的帽子不停地扇动,心里忽然内疚起来,我对扎西说:“真是不好意思,这么热的天,我们骑马舒服,让牵马人如此辛苦。”
      扎西回答道:“你们骑马让他们挣钱,对他们是好的。”
      “那为什么我出钱你不肯骑?”我问。
       “我是藏民,不一样的,我怕的是骑坏了那匹马。我不敢叫马因我而辛苦。”
      他的话让我愣了半晌,这又是怎样一种慈悲心肠!
      扎西是敬虔的佛教徒,他告诉我藏民中90%是信佛教的,还有10%不是信基督教,就是信伊斯兰教,没有信仰的藏民极少。作为从前曾是无神论,而如今已把自己完全交给上帝的我,深深知道人有无信仰的差别,因为敬畏心中的神,人才有可能谦卑为怀,才不会心心念念只想到自己,才可能于悲悯心肠有份。再看整个藏民族,生存环境那样恶劣,日常生计那样艰苦,但并不影响他们把生命中最好的献给他们的神佛,他们的寺庙中有最贵重的黄金,最美丽的宝石,最完美的工程,最迷人的艺术,最整体的文化传承,最虔诚的善男信女……他们世世代代的财富几乎全部保存在宫殿、寺庙里,而在他们千百年的历史中,除了二十世纪六十年代那些毫无天理人伦的无神论红卫兵冲进里面打砸、焚烧,从没听说他们中有人觊觎神佛的财物,跑进去偷盗、抢劫!所有这一切难道不是缘于信仰,又归于信仰吗?此时此刻,我心里也生出一个最大的心愿,我祷告我心中独一无二的真神,求他看顾这一方的百姓,救赎他们脱离苦海,赐给他们永生!
      站在雍布拉康宫殿前面,俯瞰山南小镇,我可以看到山脚下的村庄,看到村庄里那一栋栋土砖砌成的白房子,看见围绕白房子的大片田野,田野里葱绿的青稞迎风招摇。我的目光继续延伸,似乎又看见了更远处的贡布日神山和神山上的猕猴山洞,这是一个有还是乌有的故事,谁能分辨?那第一个藏人的源起之地,又如何孕育了藏人的繁衍,藏王的诞生,藏文化的源远留存?
      谁说我的目光不能流淌成河?随着这目光之河的不断延展,我甚至看到珠穆朗玛峰的巍巍雪顶,看到雅鲁藏布江的宽谷沙丘,那是怎样的孤独与苍凉!也许这个民族注定就是孤独与苍凉的,所幸的是,当我流淌成河的目光,终于可以定睛在造物主无所不在的恩慈与能力上时,我看见了人类的希望,上帝啊,求你赐下真理和信仰,让众生都能在你的恩泽下生活,让历史的痕迹无所不在地遗留,让世间的美善可以有效而伟大地战胜如刀如削的时间!(图片由本文作者提供)
2016年8月7日
      作者简介
      王晓丹,祖籍浙江义乌,出生于江西南昌,毕业于上海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后担任江苏省作家协会《雨花》杂志社小说编辑。1990年定居美国,养育了四个儿女。现为世界华文作家协会会员、海外华文女作家协会会员、北德州文友社会员。
      出版诗集《丽娃河》,散文集《带一颗心去》、《温莎堡的黄玫瑰》,传记文学《雅线意彩——怀念书画大师董欣宾》。作品见于《世界日报》、《海外校园》、《举目》、《生命季刊》、《达拉斯新闻》、《奥华新闻》、《台港文学选刊》、《粤海风》等海内外报刊杂志及各类网站。
       曾应邀去北京大学耕读社、上海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江苏无锡冯其庸学术馆、江西南昌青苑书店、哈佛燕京图书馆中国文化工作坊、纽约法拉盛图书馆等地做文学专题演讲。
      应美国中文电视频道《纽约会客室》之邀,接受专题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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