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甘肃省陇南市成县的《西狭颂》,已是名闻遐迩。记者曾于去年赴成县采访,并撰文介绍了这一壁立于成县鱼窍峡而驰名海内外的摩崖石刻。《西狭颂》刻造于东汉建宁四年(171年),是为颂扬汉武都太守李翕修治西狭险道及为官政绩所立的功德碑。李翕作为当时一位杰出的政治家,政绩卓著,为民称颂。
日前,记者在武都采访期间,注意到武都境内许多地方建有“雪山爷”祠堂庙宇,处处为民敬仰。那么,这位“神灵”究竟是谁?他又有着什么样的传奇故事呢?
随行的当地学者刘佐才为记者解开了这一历史之谜。他说,其实“雪山爷”就是《西狭颂》中歌颂的汉武都太守李翕,但如今已鲜为人知。而且李翕后裔就安家落户在武都大堡,该村还建有李翕祠堂。他告诉记者,世人及学者多知成县有《西狭颂》,却很少知道武都还有一个李翕祠。
鲜为人知的李翕祠
武都区城郊乡大堡村,位于武都城西五华里处的白龙江南岸,坐落于锦屏山麓,隔江与武都城咫尺相望。为一探就里,记者一行驱车前往专程拜谒李翕祠。
出武都西行不到20分钟,便到了大堡村。大堡村坐落在群峰竞秀的锦屏山麓的二阶黄土台地上。据刘老介绍,大堡村有村民400多户近1000余口人,多属李姓,也有席、谢、王、杨诸姓,代代和睦相处。受耕读传家的传统教育和影响,大堡村民风淳朴,是远近闻名的文明村。而李翕祠就坐落在三面环山,风光如画的村子里。大堡村的人说:“大堡村四四方,雪爷坐在塄坎上。”李翕祠正好建在大堡村后塄坎上的一块平地里。刘老带着记者沿大堡村林荫道上行约500米,拾级而上约20米,即达李翕祠。守祠人认识刘老,开门迎接,并热情介绍让记者拍照。
李翕祠远景
李翕祠门楼颇似一农家
李翕祠,又名雪爷庙,坐北朝南,为四合院式建筑,分为正殿、西厢、东厢。西厢为药王、东厢为三霄。据介绍,现今的李翕祠重建于1987冬,重建后的殿宇巍峨雄厚,拜谒者熙熙攘攘。
李翕塑像
李翕祠内彩绘具异国情调
进得祠内,正殿内塑有李翕坐像,塑像栩栩如生,呼之欲出。正殿门壁上挂着四条木刻诗屏。右面挂的一幅是陇南已故著名书法家刘九畴先生所书:“千年摩崖铸真情,浑厚古朴汉代风。神州三颂皆真晶,西狭无缺世所宗”绝句条屏;左边一幅为陇南词人熊惠玲先生创作、原陇南文联主席陆开华所书条屏;前沿柱子上悬挂的是陇南学者刘可通撰写的原行署副专员李春荣所书楹联,内容为“感德治精通大堡民风存博爱,瞻懿行铭碑天井汉隶遗清馨。”
记者环视四周,仔细聆听介绍,感到在众多诗文书法映衬下,李翕祠堂充满了浓厚的墨香和文化氛围,脑海中不断闪现着记者曾经和成县的朋友在鱼窍峡观看那些传世之作的景象。当时并没有看到李翕画像,现在却真切地看到了“他”的存在,而且作为一方“神灵”,想来其曾德惠黎民的功德也应该有这样的待遇!
李翕祠缘何建于大堡村
汉时的武都郡治所,初置骆谷(西河县境),后移下辨(成县境),距今武都城远在300多里之外,为什么李翕祠堂却建在大堡村呢?
据刘老介绍,究其渊源,大堡村李氏家族,是东汉武都郡(时郡治下辨,今成县境)太守李翕后裔。虽说李翕为原阿阳(今静宁县)人,但其后裔迁居武都有多种说法。一说唐时其祖上因避难逃荒,从秦州(天水)瓦窑坡(秦安大地湾)迁徙到阶州大堡,耕织劳作,繁衍生息;一说北宋大中祥符年间,有李氏兄弟来大堡建窑烧瓦谋生,合家落户;也有人认为是唐僖宗年间或北宋时期由政府组织移民而来。这些都是传说,没有确切的记载。有据的是,随同迁来的祖先李翕的牌位,高4.5尺,宽2尺,上写:“玉清总理纠察善恶道德盖世普化天尊李讳翕之神位”。并在此修建庙堂,春秋祭祀。北宋大中祥符(1008—1016)年间曾维修扩建一次,后又有多次维修。清嘉庆初(1796—1806)维修扩建前殿、西厢、东厢及过亭,成为四合院格局。族人凭吊祭祀,邻里众姓瞻拜,历代香火不衰。相传农历三月初八日是李翕诞生之日,后代们在这一天都来到祠堂,联欢聚会,礼拜祭祖。后来村上姓氏增多,村庄扩大,众姓氏都与李氏家族一道朝拜敬祭,从而三月八日成为一方传统庙会,兴盛不衰。
李翕祠内还供奉有三霄圣母,农历三月十八日是三霄会期,又是大堡村的桃花会。桃花会从远古延续至解放初,据刘老介绍,他还记得小时候见到的情景,武都城内和周围百姓,还有西、礼、成、康的生意人都前往大堡赶桃花会,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当时这儿大地上人头蹿动,半空中燕子翩翩,桃树下寒雁觅食,环绕着李翕祠,真可谓鸟语花香,欢天喜地。
传说,大堡村原为古阶州的武城,村外是操练兵马的地方,颇有些历史。近年来,随着《西狭颂》上升为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之后,李翕祠也逐渐引起了有关人士的重视。
英名永镌《西狭颂》
因为记者曾经采访了解过成县峻峡深处的《西狭颂》,所以对李翕的生平记忆犹新。
李翕(生卒不详),字伯都,出身于官宦家庭,少年时在皇宫中值宿警卫,20岁时执掌“典城”,他“天资明敏,敦诗悦礼。”后来,到渑池担任县令,主持修建了当时有名的险路崤山之道,为渑池通往关中打通了道路。
东汉建宁3年(170年),李翕出任武都郡太守。到任以后,他了解到本郡西峡道是通往梁州、益州(今四川)的重要通道。但这里地势险绝,行走十分不便。为了打通这条险道,李翕与府丞功曹李昊等人商议定策,修筑这条道路。命令属官仇审修治东坂,李瑾修治西坂。道路修成后,人们作颂刻石,颂其德政,镌刻了摩崖石碑《西狭颂》。
第二年,李翕又主持修建了在今陕西略阳县的“析里桥陠阁”,人们又作了《陠阁颂》,赞誉此举。李翕勤政爱民,每到一个地方,政绩卓著,万民称颂,无论是修建崤山险道,还是建西峡阁和陠阁道路,既是施工难度极大的工程,又是利益民众的好事,因此赢得了百姓赞叹。明朝人胡缵宗说:“伯都历三郡,考之渑邑、成郡之碑。乃汉之良吏也。”
说起《西狭颂》摩崖内容,前半部分简略地称道了李翕的政绩,后半部分则称颂李翕组织力量改修峡中道路,使行人、商旅往来便利,施惠于民的功德。《西狭颂》的历史意义和美学价值在中国金石学、文化史、书法史和交通史上均占有重要位置。它不仅以“自具端丽”的艺术风格为人们所赞誉,而且以多姿多彩的美学内涵为世人所注目。
《西狭颂》现为国家级保护文物,正因为李翕的平生所为,才有了今天传颂中外的这一艺术瑰宝。
记者临别时询问守护祠堂的李氏后裔,称李翕武都太守任后,其情无考。作为遗脉,他们是从唐以后才徙居武都大堡。能看出来,作为“雪山爷”的后人,他们对李翕充满敬畏、感恩,同时因我们这些外来人的不断参访,他们内心洋溢着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