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奇妙目饰》是藏医学者占布拉道尔吉所著的一部图文结合的藏医本草。该本草在继承古有藏医本草内容的同时,增加了不少关键性的知识点,尤其该典籍的“图文结合”这一新型本草的表述形式,在当时不乏创新和借鉴意义,对后续各种藏医本草的著述方式产生了积极影响。近年来,有不少对《奇妙目饰》部分内容进行的学术研究成果,但针对全文内容的研究非常少见。为了更好地推动民族医药的文献挖掘与研究,增进相关专业人士对《奇妙目饰》之学术价值的了解,文章运用文献对比、演绎推理、统计分析等方法,对其写作缘起及成书年代、现有版本、学术特点、学术影响四个层面进行综合叙述,以说明该本草对传统藏医学的继承和发展、历史地位、学术影响,以及对中华民族传统医药文化交流起到的积极作用,为进一步研究奠定基础。

关键词:藏医本草;民族医药;奇妙目饰;学术价值;占布拉道尔吉

清代藏医典籍《奇妙目饰》由藏医学者占布拉道尔吉(1792-1855)所著,内容包括树喻,药物本草及藏医医疗械器,身体法度及要害,放血疗法、火灸疗法及针刺穴位等四大部分。其中药物本草内容最多,也是本书的重点内容,共收录了605味藏药材,详述了每一味药材的形态、分类、产地、功能、主治、炮制等内容,且附有580多幅黑白插图。因而,藏医界以及绝大多数蒙医学者视其为一部藏医本草。近年来,针对《奇妙目饰》内容的研究尚处在萌芽阶段,除简略介绍书中的基本内容或研究某一部分章节和某一药材之外,将其整体作为研究对象的极为罕见。因此,本文采用文献对比、演绎推理、统计分析等方法,对《奇妙目饰》的写作缘起、成书年代、现有版本、学术特点、学术影响等问题进行系统并全面的研究,希冀为学界探讨《奇妙目饰》之医学价值,特别是促进中华民族文化共同体意识提供学术参考。

一、《奇妙目饰》的写作缘起及年代

关于《奇妙目饰》的写作缘起,藏、蒙医学界仍有分歧,至今尚无统一的观点。占氏在其本草中提到:“而今,我们有些边远地区的医生,由于未曾见到医典释论,未能继承前辈医师之规范仪则,而常常出现不应出现的失误或不妥之处。”[1]“由于现在的医生各持己见,普遍存在与释论不符现象。”[2]“鉴于谬误甚多欲正其谬误,使病患及时得到准确的诊断和治疗为目的,将识药法的内容以理论与实践相结合著述。”[3]分析上述内容可知,蒙古族与其他民族之间的文化交流从最初延伸至公元19 世纪期间,蒙古地区引进了大量以藏医药为主的兄弟民族医药文化。但因不同民族间不同文化的隔阂,出现了药材名称混淆,临床用药不规范等诸多现实问题,对藏医药在蒙古地区的流传与发展造成了一定的困难。因此,笔者认为占布拉道尔吉为正本清源和规范使用藏医藏药,及时撰著了《奇妙目饰》,对利众济世事业发挥了积极贡献。

同样,《奇妙目饰》的成书时间,也未见在藏蒙医学文献中有详细记载。目前学界普遍认为此书成书于公元19 世纪,但具体时间尚待进一步考证。有些学者认为此书于公元1835年至1845间问世,[4]有些认为公元1840年之后编写而成[5],也有人则认为在公元1911 年编撰[6],众说纷纭,各不相同。根据《奇妙目饰》结语中有“黄教施主,持咒近世戒(དོགོསྤྲེ་བོསྙིསྤྲེན)奈曼人占布拉道尔吉撰写,后来到达西藏进行校勘”[7]的记载,可知占布拉道尔吉当时没有正式出家为僧,且没有前往西藏学习。以及“嘉庆十九年甲戊年(公元1814年)23岁时,拜孜唐·堪布阿旺西若为师,学习菩提道次论,并从内心虔诚信仰佛法。嘉庆二十一年丙子年(公元1816 年),25岁时,皈依大乘佛教。在孜唐·堪布阿旺西若尊前受居士戒,正式出家,法名为益西旦贝坚赞。”[8]的记载,能够推测《奇妙目饰》成书于公元1814 年至1816 年间问世,占布拉道尔吉时年24 岁。这也符合《奇妙目饰》简化版《小奇妙目饰》所记载的“青年时期撰写,老年时期刻板。”[9]的论述。以藏、蒙民族风俗来分析,如公元1814 年之前或者1816 年之后编写,一般不会使用“དོགོསྤྲེ་བོསྙིསྤྲེན”这个词,也不会用占布拉道尔吉的乳名来指明作者。因此,笔者认为著述年代应为公元1814-1816 年之间,如若此观点成立,则《奇妙目饰》成书至今已有200多年的历史。

二、《奇妙目饰》的现有版本

通过查阅文献,对比分析可知,《奇妙目饰》现有9种不同版本在中华民族医学界普遍流传。(见表1)

藏医本草《奇妙目饰》之学术价值初探1.jpg表1 《奇妙目饰》各种版本的基本信息

(一)《奇妙目饰》藏文原版

1.北京嵩祝寺木刻版

此版本共有174 张346 页,长53 厘米、宽10 厘米,图文并茂。虽然《占布拉道尔吉传》以及该版本中没有记载刻板、印刷等相关版本信息,但蒙医学者包哈申在议论其版本情况时写道:“北京嵩祝寺木刻版刻板发行,约35 万字,藏文写成。”[10]可知北京嵩祝寺曾经刻板其本草并刊印推广。此外《著名蒙药学家占布拉道尔吉生平新考》载:“19 世纪首次以藏文木刻版在北京刊印。”[11]由此分析,北京嵩祝寺木刻版《奇妙目饰》应该是占布拉道尔吉著书定稿以来的第一个木刻版,目前在蒙古地区及少数老藏医手中仍有收藏。

2.民族出版社现代版

此版本是上述木刻版转化为现代书本形式的最新版本,广泛流传于涉藏地区。2008年12月,由民族出版社正式出版。现代版的出现,对《奇妙目饰》的学习、研究创造了更好的平台。

3.西藏门孜康整理版

西藏门孜康整理版由西藏自治区门孜康藏医药研究所整理,以《藏药药材识别奇美眼饰》的书名印刷(内部)。经过对比分析,发现此版本收录了《奇妙目饰》第一部《根本医典》的树喻法,第二部《论说医典》的药物本草及器械形状内容,并且相关药材插图也换成了现代图片。

(二)《奇妙目饰》蒙文版

1.蒙文油印版

蒙文油印版是1965年原昭乌达盟的根顿扎拉散(དོགོསྤྲེ་འདུན་རྒྱལ་མོཚོན)译成蒙古文,在东胜油印发行。[12]也是《奇妙目饰》蒙译的最初版本。相关藏医文献中,对《奇妙目饰》蒙译的翻译人、翻译年代等情况虽无详细记载,但此版本为最初蒙译版本的认识无可争议。此版本在至今长达60 年的历史中,对藏蒙医学交流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2.蒙文现代版

蒙文现代版根据版权页载,由旺吉拉、苏雅拉图针对上述根敦扎拉森的译本进行校勘而成。是“1985-1987 年原昭乌达盟蒙医研究所专门组织人员,以根顿扎拉散所译蒙古文版为蓝本进行了审校,以《无误蒙药鉴》为书名,由内蒙人民出版社于1988 年首次正式出版发行,1998 年第二次印刷。”[13]自此,《奇妙目饰》以《无误蒙药鉴》的名目进行继承和发扬,对近现代蒙药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

3.蒙文校注本

根据版权页载,此版本是在现代蒙译版的基础上,由吴香杰、那木吉拉做校注,以《蒙药正典》为书名,于2015年10月,由内蒙古科学技术出版社正式出版发行。

(三)《奇妙目饰》中文版

1.中文校注本

中文校注本是由罗布桑、徐嫦、嘎玛曲培、杨竞生等藏、蒙、汉专家共同译注。据其前言可知,此译注工作从1986年开始至2002年,历时长达十六年,经过修改、完善、审核、校勘等工作,最终得以定稿,可谓是民族大团结之硕果。其以《蒙药正典》为书名,于2007 年1 月由内蒙古人民出版社正式出版,填补了藏、蒙医学界没有中文版《奇妙目饰》的空白。但其译注本中缺少原文第三部《秘诀医典》的体量,第四部《后续医典》的放血、火灸、针刺疗法等内容。

2.中文完整版

中文完整版是在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重点支持的文献整理课题之下,由柳白乙拉先生主要负责,该版本尊重原文、原意、原风格,对疑难术语的注释添加至括弧内,原文中模糊不清的插图则按原样保留,必要时将黑线图和彩图放置适当处,并加以说明而整理编译。[14]此版本仍以《蒙药正典》为名,于2006年11月由民族出版社正式出版发行。

3.中文现代版

中文现代版是为了纠正之前版本的错译问题,由娜仁朝克图编译,图门巴雅尔作注释,张传领作索引,后由主编包哈申博士统稿的版本。此版收藏在《占布拉道尔吉与〈蒙药正典〉研究》著作中,于2012年8月由内蒙古教育出版社出版发行。

此外,根据其他文献载述,发现《奇妙目饰》还有一些不同版本,如1971年由劳克斯·丹达尔博士整理研究,额·格乃色密斯做序的印度新德里市影印本,以及1985年由苏联科学院生物研究室、布里亚特部分专家将《奇妙目饰》96种植物整理成册的俄文版等等。

总之,现有《奇妙目饰》的所有版本中以北京藏文木刻版《奇妙目饰》为最早版本,后续出现的不同文字、不同篇幅的版本皆以此版为主要蓝本进行编译,整理而出。而从此书跨文字、跨地域、跨种族流传的现实也可窥视出《奇妙目饰》的学术价值和应用价值。

三、《奇妙目饰》的价值与特点

(一)著述方法与众不同

细数藏医历史,图文结合的藏医医著有13 世纪的《后续医典配方图鉴》,17 世纪的七十九幅藏医曼唐,以及19 世纪的《奇妙目饰》。其中章迪白典措齐的《后续医典配方图鉴》现已失传,七十九幅藏医曼唐是以图画表述为主的唐卡集,也是文字叙述极少的综合性藏医著作,而《奇妙目饰》则是图文并茂的本草专著,其中不仅收录了605多种藏药材的产地、形态、药用部位、采收季节、炮制方法等具体内容,并附有580幅生动形象的相关插图。这种图文融合不仅开创了传统医学的直观教学方法,又对这一医学瑰宝的继承和弘扬提供了无限可能。从此,藏药典籍的著述方法从单一文字形式逐渐向图文并茂的形式发展,其影响延续至现今藏药学的教学、科研、写作等众多领域。此外,当代蒙医学者把占布拉道尔吉称之为著名画家深受崇尚,且在20 世纪60 年代起陆续把《奇妙目饰》译成其他文种,推广占氏的学术思想,这些都离不开其独树一帜的撰写特点,可见《奇妙目饰》是公元19 世纪前最为典型的图文并茂式藏医本草专著。

为便于药材的识别和辨认,《奇妙目饰》收录的绝大多数本草插图,专门注有藏、汉、蒙、满四种文字的药材名称,对藏、汉、蒙、满医药文化的交流起到了促进作用。而《奇妙目饰》中的药材汉译、蒙译、满译名称中,中文名称数量最多,约有415 个,对藏医理论翻译成国家通用文字的事业奠定了更好的基础。回顾藏医药历史,虽出现过少量记载药名对照的经典著作,但藏蒙医学典籍中使用四种文字对照名称的著作极为罕见。故而,《奇妙目饰》对促进各民族文化交流,尤其对藏药材名称标准翻译的参考价值不言而喻,意义重大,是19世纪之前最为典型的对照不同药物名称的本草经典。

(二)影响作用史无前例

《奇妙目饰》结语载:“以嘎玛大师帝玛旦增平措的《晶珠本草》作为理论根源而撰写。”[15]因此,《奇妙目饰》延续了《晶珠本草》的学术思想,并在此基础上进行了发展和创新。《奇妙目饰》在蒙古地区广为流传,同时也传承和弘扬了帝玛格西的学术思想,对藏蒙医药的发展起到了积极作用,因其独特的学术价值和医学价值,当代蒙医学者已将其列入蒙医药三大经典著作之一,供更多学者探讨研究。

藏医药学自萨迦地方政权时期开始流传到蒙古地区,直到公元19 世纪,虽有一定的发展基础,但比起西藏的发展水平,理论与实践等各方面尚未成型,导致普遍存在药材辨认错误、名称翻译不当等疑难问题。鉴于此,占氏著书立说,宣扬正道,力求纠正谬误,正本清源。如有人误将公獐的生殖器认作麝香之时,《奇妙目饰》特云:“生长在公獐生殖器附近。”阐述常春油麻藤(གླ་གོཡོརི་ཞོཡོ་ཤོ)时强调:“本品认为榼藤(མོཆོསྐྱིན་པོ་ཞོཡོ་ཤོ),与实际不符。”论述鸭嘴花(བོ་ཤོ་ཀ)时载:“现在都认为是罂粟花,可不符前有藏医释论的观点。”论述藏木香(མོ་ནུ་པོ་ཏྲ)时有记载:“现在误认为中药芍药,也是谬以千里。”叙述决明子(ཐལ་ཀ་རྡཡོ་རྗེསྤྲེ)时提示:“现在认为汉地出产宽筋藤果实是与实际不符。”论述锦鸡儿(མོཛཚོ་མོཡོ་ཤོསྐྱིང་)时强调:“与来自汉地的苏木不能划等号。”阐述豪猪(གོཟུགོསེ་མོཡོ)时强调:“不是来自内地的刺猬”等等。可见《奇妙目饰》给诸多药材正名,纠正错误,为临床上规范使用藏、蒙药材,发展各民族的传统医药研究作出了重要贡献。

比起藏药植物学和矿物学的内容,藏药动物学在《四部医典》及其他藏医医著中的篇幅不多,在《晶珠本草》亦是如此,除了动物单味药的功能之外很少有详尽的论述。因此,占氏为了填补系统、科学的动物药诠释文献,以《四部医典》动物学为理论基础,《奇妙目饰》详细阐述了122种动物药的不同名称、形态、颜色、生理特征、生存环境、药用部位等具体内容。尤其文中的“猕猴无脾脏、马无胆囊、鸬鹚无胃肠”等相关解剖学内容,除了一些藏族古代历史文献之外,在19 世纪之前的藏蒙医药文献中很少有记载。因此,《奇妙目饰》提供了研究动物药学可靠的文献资料,推动了藏药动物学的研究,奠定了藏药动物学的研究基础,是19 世纪之前藏医有关动物学内容最丰富、最齐全的藏药本草,在藏蒙医学界具有很高的学术影响。

(三)学术内容别具一格

关于《奇妙目饰》较为突出学术价值的内容,主要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第一,《奇妙目饰》中收录了151种动、植、矿物药材的罕见别称,如海螺称为ཆུ་སྲོསྐྱིན་གོཤོསྐྱིན་རྗེསྤྲེ铅称为གོསེསྤྲེརི་དོགྲ碱花为 ལྷོདོ་ཚྭ诃子称为སྨན་རྒྱལ肉桂称为ལྷོཡོ་ཤོསྐྱིང་石斛称为སྔཡོ་གོ་བུརི老虎称为གོཅིན་གོཟོན་ཁྲ་བོཡོ斑蝥称为 མོཡོ་ནདོ་དོཔོའ་བོཡོ等。经分析得知,所有别称并不是从某一部经典,或者某一本文献照搬引用,很多别称甚至在《四部医典》和《晶珠本草》,以及其他藏医典籍中都鲜有记载。可见,几乎都为占氏参考大量藏文古籍文献之后收集整理所得。因此,对进行藏蒙药材别称的相关研究具有重大参考价值。

第二,书中记载了大量炮制工艺的相关叙述,虽然记载的内容与公元19世纪之前的藏药经典大同小异,但仍旧不乏一些在古今藏医文献中极为少见的特殊炮制工艺。如黄铁矿(གོསེསྤྲེརི་ཟོསྐྱིལ)的炮制方法是运用铁锅进行焖煅;肉托果(གོཡོ་བྱསྤྲེ)的加工方法为用犏牛奶煮熟即可;狼毒大戟(དུརི་བྱསྐྱིདོ)是取掉树皮和髓心,运用面粉炒熟即可;大果大戟(ཐརི་ནུ)、甘青大戟(ཁྲཡོན་བུ)、杂毛蓝钟花(སྔཡོན་བུ)三种药材利用黄牛尿液煮熟即可等等,这些炮制技艺不仅具有很高的学术研究价值,同时也具有独特的临床实践意义。

第三,书中除藏医古籍中普遍记载的药效之外,还记载了单味药的其他罕见功效,如姜黄(ཡུང་བོ)“尤其能治糖尿病。”灰菜(བོཡོདོ་སྣེསྤྲེ་སྔཡོན་པོཡོ)“能治便秘。”尾穗苋(རྒྱ་སྣེསྤྲེ་དོམོརི་པོཡོ)“能治热性心脏及虫病。”卷丝苣苔(བྲོགོ་སྐྱོ་ཧོ་བོཡོ)“特别治愈三角、肾脏病,愈合伤口。”尼泊尔黄堇(རིསྤྲེ་སྐཡོན་པོ)“特别治愈热性腹泻病。”波棱瓜(གོསེསྤྲེརི་གྱིསྐྱི་མོསྤྲེ་ཏཡོགོ)“能治痔疮病”。西藏杓兰(ཁུ་བྱུགོ་པོ)“能够治愈子宫出血或月经紊乱。”大头续断(སྤོང་རྩེསྐྱི་འབྱརི་བོགོ་ཅིན)“能治热性膀胱病”等等。经过对比分析,其中波棱瓜、西藏杓兰、大头续断的特殊临床功效源于第司·桑杰嘉措的《蓝琉璃》,其余待考。总之,此类单味药材功效在其他藏医文献中极为少见,对进行临床药效研究具有较大的参考价值。

第四,书中载述了许多药材的本质特点、鉴别方法等相关秘诀。如为了说明朴硝(མོཛཛེ་ཚྭ)的储藏方法文中提道“时间过久自然挥发而渐渐消失。”明确广枣(སྙིསྐྱིང་ཞོཡོ་ཤོ)的本质特征时道:“心脏般的果核拥有五个窟窿眼儿。”艾鼬(ཏསྐྱི་ལཡོ)“大于老鼠,黄色、面部和胸部黑色,毛多,有狐臭。”鬣蜥(རྩེངསེ་པོ)“肉似胶块有光泽,牙齿咀嚼类似变成粘液性的鼻涕。”为了区分打箭菊(ཨེ་བྱགོ)与臭蚤草(མོསྐྱིང་ཅིན),文中记载“打箭菊被称为小臭蚤草,形态必定小于臭蚤草。”鉴定紫草(འབྲོསྐྱི་མོཡོགོ)时载“紫草叶煮在酥油,将会变成绿色”等等。若这些记载内容能够运用到实践教学环节,将有助于提升认药水平,进而确保临床药物功效的最大化。

此外,《奇妙目饰》载述的药材分类方法、药名简称(སྨན་གྱིསྐྱི་བོསྡུསེ་བོརྡའསྐྱི་འདྲསྤྲེན་ལུགོསེ་མོསྐྱི་མོཐུན་པོ)内容、单味药材的相关配方、部分药材的其他用途、临床秘诀经验、药材名称的相关解析、入药部位等内容也有独到的见解,与公元19 世纪前的藏医经典迥然不同。因此,《奇妙目饰》的问世,不仅对藏、蒙医学的交流,乃至藏、蒙医学的发展和完善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四、《奇妙目饰》的药材中文名称对后续本草的影响

在《奇妙目饰》问世前的藏药古籍文献中,虽然有少量记载药材汉译名称的典籍,但却很少有比本书更为系统、完整、齐全的文献。因此,《奇妙目饰》的药材中文名称对后续本草的影响非常大,现主要对比分析12部近现代权威性藏药本草所收录的中文名称,阐述《奇妙目饰》的实际影响。(见图1)藏医本草《奇妙目饰》之学术价值初探2.jpg

图1 《奇妙目视》中文名称对12 部近现代权威性藏医文献的影响

1972 年、1975 年、1978 年依次出版的《青藏高原药物图鉴》上、中、下三册均以汉文书写,是20世纪正式出版的藏医文献中,属于出版年代比较早的一套书,也是研究藏药必备的文献之一。全套共收录了386 味常用藏药材。2009 年又将全文译成藏文并正式发布,因此眼下可用藏、汉双语修习此部本草。笔者通过对比研究两部本草,发现64 味药材的中文名称与《奇妙目饰》完全一致。

1973 年出版的《西藏常用中草药》是由西藏自治区革命委员会卫生局、西藏军区卫生部主编,[16]有藏汉两种版本。书中详细阐述了367 味药材的特征、生长环境、采集时间等内容,而且中、藏共同入药的有专门的藏汉名称对照,并附有424副彩色插图,对研究藏药具有较大的参考价值。其中59种中文名称与《奇妙目饰》完全一致。

1979 年出版的《藏药标准》是由西藏、青海、四川、甘肃、云南、新疆六省一区卫生部门经过协商决定的国内首次编写的藏药标准。[17]本标准主要收录了174种藏药材和290种藏药配方。其中大部分药材是植物药,而且中医学以及民族医学(藏医)共同入药的作有详细论述。经过对比发现69个中文名称与《奇妙目饰》完全一致。《藏药标准》是由六省区卫生部门共同协商定稿,具有很高的权威性,由此进一步证明了《奇妙目饰》部分药材中文名称的正确性、科学性。

1983 年出版的首次《四部医典》中文版,是由李永年先生应用格律诗的形式初次编译,创造了《四部医典》全文中译本的历史,影响涉及医学、人文学、民俗学等诸多领域,包括后续各种中文版《四部医典》。笔者对比该版本第二部第20章的内容,即《四部医典》的“药物性能篇”,发现其中约160多味药的中文名称与《奇妙目饰》完全相同。

1986 年出版的首次《晶珠本草》中文版,是由毛继祖、罗达尚等学者共同编译。[18]创造了藏汉不同文字学习和研究的条件。其中共210 种药材中文名称与《奇妙目饰》完全一致。

1987 年出版的上下两册《迪庆藏药》是由杨竞生、初称江措以《蓝琉璃》《晶珠本草》《奇妙目饰》《西藏常用中草药》等藏药文献作为重要的参考资料编写而成。阐述了598 味藏药材的藏汉对照名称、别名、功效、来源、成分,另外附有大量的药材插图。其中169 味药的中文名称与《奇妙目饰》大概一致。尤其,《迪庆藏药》的主要参考文献目录当中,“占布拉道尔吉的《奇妙目饰》”[19]赫然在列。

1991 年出版的《藏药志》是由中国科学院西北高原生物研究所编写。[20]收录了287 种植物药、91种动物药,53 种矿物药,共431 种常用藏药材的音译名称、鉴别、炮制,功效等内容,而且补充了中医名称、拉丁学名、形态特征、生长环境,并附有282种药材黑白插图,对藏药研究具有较大的参考价值。其中165种中文名称与《奇妙目饰》完全相同。

1993 年出版的《甘露藏药明镜》是老藏医嘎玛曲培先生以藏汉经典医学古籍理论为依据,结合藏医历代医者的经验而撰写。[21]共收录了701种藏药动植矿物药材,每一味药材附有藏汉对照名称,突破性的补充现代科学术语,明确了每一种药材的科属种类,对藏药现代化研究起到了重要作用。其中218 味药材中文名称与《奇妙目饰》完全一致。而且该本草论述的马鹿(ཤྭ་བོ)、盘羊(གོཉེན)、鬣羚(རྒྱ)、豪猪(གོཟུགོསེ་མོཡོ)、黑颈鹤(ཁྲུང་ཁྲུང་)、鸬鹚(སེཡོ་བྱ)、乌龟(རུསེ་སྦལ)等20 多种动物时主要参考了《奇妙目饰》。由此可见,名老藏医嘎玛曲培对蒙古族藏医学家占布拉道尔吉的学术成果的重视程度。

1999 年出版的中文版《中国医学百科全书——藏医卷》的影响,《中国医学百科全书》是中医学、西方医学、民族医学三大部分内容构成的综合性巨著,由中国医学百科全书编写委员会的统一安排部署,各编写委员会分会主编,其中《藏医学》由藏文编写,1990年由西藏人民出版社出版。后来由青海省卫生厅全文翻译成中文,1999年由上海科技出版社出版。虽然该书的整个内容与《奇妙目饰》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藏药名称翻译方面受到较大的影响,172味药的中文名称几乎与《奇妙目饰》一致。

2002 年出版的《中华本草藏药卷》是国家中医药管理局主持,西藏藏医院药物研究所主编,南京中医药大学审定。[22]共收录了396种藏药材的藏汉对照名称、别名、分类、认药、来源、鉴别、成分、炮制、性味、主治、服用方法等内容,并附有393 副药材插图。其中132 味药的中文名称与《奇妙目饰》完全相同。而且《奇妙目饰》对其正文内容以及动物药学方面,都不乏一定的影响。

2007 年首次出版的《奇妙目饰》中文版,是根据已有汉译版藏药文献所译,中文药材名称并非完全遵照《奇妙目饰》原文,因此,与《奇妙目饰》藏文版有所区别。经过对比发现,共281味药的中文名称与《奇妙目饰》原文完全一致,占《奇妙目饰》原文共计415个汉译名称的68%。

2018 年出版的《晶镜本草》是近期问世的藏医本草当中最为权威,内容也最为齐全,篇幅也是最为适当的藏药学巨著,是西藏藏医药大学嘎务教授撰写,1995年人民出版社首次出版,2018年出版了修订本。《奇妙目饰》和《晶镜本草》都是以《晶珠本草》为依据编写,但是《晶镜本草》中除了“马无胆囊”之类的说法之外几乎看不到《奇妙目饰》的直接影响。然而,药物中文名称方面,有233 项几乎与《奇妙目饰》一致。

另外,1986 年的《藏汉大辞典》,1992 年的《中国医学百科全书——蒙医学》,2002 年的《现代蒙医学》,2009年的《简明藏医辞典》,2015年的《藏医药学精要述评》,2016 年的《中国藏药材大全》等,凡是录有藏药汉译中文名称的文献资料,都有《奇妙目饰》或多或少的影响,占布拉道尔吉对藏医药文化翻译事业做出的巨大贡献可见一斑。

结语

《奇妙目饰》,是藏医学者占布拉道尔吉所著的一部图文结合的藏医本草。该本草在继承古有藏医本草内容的同时,增加了不少关键性的知识点,尤其该典籍的“图文结合”这一新型本草的表述形式,在当时不乏创新和借鉴意义,对后续各种藏医本草的著述方式产生了积极影响。《奇妙目饰》所载药材分类方法、药名、单味药材配方、部分药材的其他用途、临床经验、入药部位等内容有其独到之处。《奇妙目饰》的问世,对藏、蒙医学交流,乃至藏、蒙医学的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藏医药文化作为中华民族传统医药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出现过多部传世经典,而《奇妙目饰》无愧为其中重要的一本。新时代,在伟大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我国各民族之间的交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紧密、团结,《奇妙目饰》作为中国历史上各民族之间文化交流之结晶,其价值远不止体现在医学领域,在历史、人文、社科、自然等领域,也有重要的研究价值。同时,对正确认识历史上我国各民族之间的文化交融情况,进而促进中华民族文化共同体意识具有重要的意义。(第一作者简介:秀老,男,藏族,甘肃甘南人,西藏藏医药大学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藏医药文献、藏药用药规范化。 )

原刊于西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订阅 2023年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