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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楞本才让,又名二毛,1966 年生,甘肃籍。诗人、作家、词作家。曾在兰州、拉萨等地居住。2022年7月因病去世于成都。(油画作者:牟建杰)

 

告别我们轮回的缘分

——缅怀二哥

 

                  ◎琼卡尔·扎西邓珠


就在这个夏季

“彩色的云”

时常升腾在“青青的山坡上”

“银色的河”蜿蜒在家园的草滩

生长着我们梦的那片山坡

一夜之间

草叶打卷       花儿凋零

“一双小手捧起的灯盏”摇曳在噩耗中

 

就在这个早上

我撕开一页日历

藏历水虎年五月十五

这几个字 印进我的眼帘

我们的族人

敬煨“世界公桑”

浓浓桑烟中

我看见

“应召而来天的神鹰”

引领一个不羁的魂

“打开阳光的天路”

用“一生的荣耀”

作别“轮回的缘分”

 

“默默的向你挥挥手”

“如此安宁 如此安详”

凌晨三时

“多么美妙神奇的时光”

“生命已经飞翔 远去的翅膀上”

“默默的向你挥挥手”

“告别我们轮回的缘分”

 

就在此时

就在你我举杯畅饮的家园

我依旧是你“深情的弟弟”

                

2022年7月13日藏历水虎年五月十五世界公桑日于奶子河畔的东方建塘



站在耳朵里


                  ◎沙冒智化


耳机里拔掉的一颗牙

掉进声音里

躺在死亡的悬念中

吹响了神鹰的翅膀

故乡的羊群在云彩之上

给你招手

慢慢飞吧!神鹰

深入,再深入到天空中

和太阳的语境

交换一次天空

掉在光秃秃的黑石上

一滴硬生生的水

站在耳朵里

扶着心里的美

唱着一条河流


2022年7月13日于拉萨



孕育悲歌的人

——缅怀二毛大哥


                  ◎傲昂嘉措


我们是到了不断分别的年代吗

那些优雅的、满怀悲悯的脸庞

一一转向酥油灯隐绰的神秘殿堂

或许这样的归属才蕴含无限可能


狂烈到醉死一百头野马的美酒

仅仅换一首歌

这并不可惜

用倾尽一生的力量与爱

仅仅换一首诗

这也不可惜


我在雪域边远的小城

点烟的手有点颤抖

望着远天最后一抹光辉,庄严

消散于大地曲线


忆念:那浸透温柔的声音

花白锋利的胡子

包容一切故事的脸


柔软的心才能溶解一切

转动酒杯

他轻轻吟唱:

是谁驱散了你的羊群


多少人将延续这样的血脉

不计此生地吟唱

一代代

孕育悲歌的人


2022年7月13日


明月夜致楞本才让先生


                  ◎刚杰·索木东


月光如玉般铺满书案和天地

这是流浪经年的游子

写给故乡的最好诗句

雪域大地,空空的天葬台

掩映在茂密的牧草里

掩映在世人对生死的遮遮掩掩里


离开甘南大地太久了。您留下遗愿

想让最后的骨头,回到拉卜楞

回到故乡深沉的泥土里

熟悉的旋律还在高原上继续传唱

深情的弟弟,却正在风中慢慢老去


宛若上古兽首的流云啊

请不要继续吞噬人间温润的烟火

——若干年后的三五之夜

当我们在另一个时空里举起酒杯

应该可能盛满,一座座旅居的城市

反复历涉过的喧闹,或者

终将归去的宁静


2022年7月14日晨于兰州流珠斋


天葬

——悼念著名作词人楞本才让·二毛


                  ◎岗路巴·完代克


您,走得太安静了

有许多遗憾,也来不及兑现

生命,只剩下一声声祈祷


相识已有六年

豪放、随性、率真

在您的身上,表现得那么淋漓尽致


您,走得太匆忙了

连夏天都没有走到尽头

你却抬着疲惫的身体,无声地离去了



逝者语之回思


                  ◎土蕃之光@次仁桑珠


点燃

红陶清油灯

照亮最后的路途

红土陶罐

燃起

飘逸的酥烟

吸引无形的魂灵

尽情享用最后的饕餮盛宴


恍惚间

回思

呱呱坠地的我

牙牙学语的我

初识世界的我

畅游学海的我

放纵不羁的我

日渐成熟的我

初为人父的我

此世的回思

如车窗外的风景般

逐一略过

而我此生的列车

已行至终点


初生之际

啼哭与希翼伴随我

逝去之刻

亦然

只是多了些许不舍与挂牵


迎着天边的微曦

我将随

如霜的月色

如絲的夜风

如泣的秋雨

摇逸的油灯

飘渺的桑烟

踏上此生最后的路途

诀别此世最后的牵绊

踏入无悔的轮回

而魂灵

此刻竟是如此飘逸

此般自由

如风

似光

像气息

无处不在

却又无法掌控


悲伤的你

解脱的我

犹如白天与黑夜

相互对立

又好似太阳与月亮

永远交错

咏颂的六字箴言

指引我前行的方向

此生借居之皮囊

蓦然如此陌离

残存的躯壳

无法承载已欲高飞的魂魄

放下最后的存在

将它献祭

将它施舍

盘恒于天际的神鹰


请悲悯

我  这颗微尘

熊熊燃起的烈焰

振翅翱翔的神鹰

请接纳 

我  此生的罪孽

连同慵惰的皮囊

消逝殆尽

助我遁入往生

……………………

在久长的静谧中

默默祷诵——

唵嘛呢叭咪吽



沉重的声音(散文诗)

——悼念二毛先生


 ◎牧风


        一场极度的悲凉,让我无法舒畅的呼吸。在二毛先生出生的拉卜楞,以一场雨的落幕掩盖了一个诗人的吟唱,那《天缘纳木措》呈现给旷放的大野,让草原的寂静和惆怅连同夜的迷茫都无处驻足。

        今夜入眠,只因想起三十年前珍藏的诗人手迹,无法复原的一场大梦。

        一张催人泪下的大幕已经落下,七月的晨曦中沉默的甘南,空留一个歌吟者最后的绝唱。

        一个声音沉重的发出,是《拉萨的秘密》,还是《深情的弟弟》,或是巜可可西里》,如同地下迸裂的火焰,在七月的雪域持久地漫延。



孤独的名字

——缅怀楞本才让·二毛老师


                  ◎仁青才让


恰那多吉像擦得锃亮

青城山的自己到了那头

生病了

回家了


有条河流

欲要决堤

一场跨江越山的梦境

是次密谋

是从故乡开始的发心


敬献格萨尔王鲜花的手

沾染血迹

向玛卿吹了一次哨

羽翼分叉

咸阳湖边发出声响

远去的牧人


永远都不要害怕

看画的自己背向我们

我要把嘴唇的遗憾

削得薄些,再薄些

那幅画醒了过来

一根香的燃尽

换取新的供水


自己的影子回望

五十六年

自己的时间跳出

消失一次

骨头就粘在土里

附在风中


威士忌着地

那油灯也欲坠

满上再点起

捆绑住四十九天

把百合堆在贤哲的裙摆下

上岸的生命树

将在拉卜楞脱了外衣


是呀

每一个要纳在身边的圣物

比如眼镜

都带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