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听大官的吩咐,聪明人也要变成傻瓜;不听头人的言语,祸事就出在你的眼前……”
翻开西藏自治区藏剧团曾整理油印的原觉木隆剧团《朗萨姑娘》演出本(汉文)。剧中“头人”查钦在庙会逼婚时所唱的一段,让“头人”趾高气扬、踌躇满志的神情跃然于纸上。其后,剧本中又接连运用了“长长的玉箭”、“短短的金弓”、“大大的海洋”、“小小的金鱼”以及“鹰拿燕雀、狗抓兔子、猫逮老鼠”等形象、组合的排列比喻,不禁又让人凝想出“头人”指挥恶奴才揪抓朗萨姑娘的凶恶混乱的情状。
“这些语言都是配合人物性格、典型场景和故事情节而产生的艺术语言,绝不是一般语言的堆砌或成套子的模仿,同时又经过世代人们传习演出的口诵文传,锤炼得言简意赅,都能给人以美学上的满足。”从事藏戏研究多年的刘志群说,传统的藏族文学语言是非常讲究琢磨、提炼和格律音韵的。藏戏传统剧目在语言上继承了这一传统,那无穷无尽、成串成排而又发人深思的比喻,形象夸张、鲜明而又丰富多彩,色彩绚烂、绮丽而又变化莫测,用语古朴、明快、清新而又富有诗情画意和哲理的思辩。
“姐姐,你看湖里的鸭子吧,公野鸭是父亲走在前头,母野鸭是母亲在后头相跟,小野鸭幸福地在中间游荡,它们都还有天伦之乐,我们做公主、王子的还不如鸭子的儿女。”《卓娃桑姆》一剧中,小王子被押去刑场时所唱这一段,以生活中的形象作比喻,见景抒情,写出了典型环境,衬托了儿童人物的心理和思想情感。
藏戏中的艺术语言通俗易懂,深入浅出,一说一唱,一吟一诵,马上能让人听清、听懂。在《诺桑法王》和《云乘王子》二剧的前言中,都有作者根据民间神话传说故事或佛经故事重写成通俗的藏戏脚本的说明。他们在改编创作时,去掉了原故事中大量枯燥、平板、滞涩的宗教语言,采用撷取了大量有生气的群众口语,使戏剧语言生动活泼起来,带有泥土的芳香,生活气息。
大量运用藏族的歌谣、俚语、俗谚和成语、格言等,是藏戏语言上又一个鲜明特点。在人物思考和对话中,特别是在大段唱词中,穿插和运用民歌谣谚,以抒发深沉、复杂、奔放的情感,使作品增强了民族独有的诗情韵致和丰富的想象。《诺桑法王》中王子被迫出征,云卓拉姆在告别时唱的几十句唱词中,用了两种几组的民歌排列比喻,把那种生离死别、肝肠寸断的辛酸之情、难舍之爱,写得缠绵悱恻,回肠荡气,一往情深,漓淋尽致。
此外,藏戏中人物在争辩时,或在节庆群众场面上演说或宣讲时,常常出现一串串妙语连珠般的俗谚、成语,对应题旨情景,表达得自然贴切,还运用古老的藏族民间格言、警句,创造性地赋予新意。所有这些使藏戏的语言与藏族民间文学语言一脉相承,具有鲜明的藏族文学的那种比喻奇特、形象夸张、色彩富丽、寓意深刻、清新朴实、诗意盎然等特点。藏戏中运用的谚语、格言和警句可以说是比比皆是,俯拾即得。
“整个‘八大传统藏戏’作品中,这些精湛的艺术语言,使得作品产生了巨大的艺术魅力。”著名音乐家的美朗多吉说,“从我自己专业的角度来看,藏戏艺术内涵十分丰富,对其他艺术有滋养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