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马拉雅雪原飞鹰

这个高度让我艰于呼吸、视听甚至伴有古老的幻觉浮现

却没能止住我对生命灿烂的渴望和对力量缘起的探询

我看到喜马拉雅山顶上有只孤独的鹰,孤独地望着苍穹

他俯瞰西藏的山羊渺若虫豸,在群山万壑间任由飞翔

在雪线间上下浮游,扶摇直上,风卷云舒,鹰击长空

多么高贵啊!他飞行的姿态,是我永久的渴望

我看到了他展开巨大的翅羽,萧索的身影,阳光下闪现

他是神,是众鸟之王。高贵的眼神,睥睨着天边的流云

这个高度让我艰于呼吸、视听甚至伴有古老的幻觉浮现

在西藏腹地,我看到一个牧羊人挥动着皮鞭,羊群寻找着青草

我漫步于喜马拉雅脚下,看到天空盘桓的鹰,多么美妙的景致

牧羊人来自佛教传入前的西藏,他来自父亲收藏的古老神话书籍里

他的眼睛向下翻,身体是玉石的质地,他们叫他“易律夏琼”

在半人半神的夜晚,我闻到浓重的桑烟的气息,那是萨满的狂欢与祭牲

鹰——易律夏琼——喜马拉雅——萨满——这属于山山水水的神祗的夜晚

我们围坐在篝火旁,谛听老者讲述古老的传说,讲述鹰哀伤的歌谣

古老的鹰啄食亡者的躯肢,迁飞苍茫深处,带走了童话,带走了恐惧

唯独,留下的吐伯特,传承先祖遗留的传说,继续吟唱、高歌,那属于鹰的哀歌

这个高度让我艰于呼吸、视听甚至伴有古老的幻觉浮现

有那么一天,我们齐聚一齐,弹拨着“扎年”,合风、畅饮、高歌

吟唱一只古老的鹰曾光顾过故乡千里牧场的故事,他给雪域带来血性

它流传了一万年,直到佛教传播到这片高地,直到经卷飘沓“雍布拉康”

是夜,雪原上密密麻麻留下鹰错落的履迹。牧人,醉卧雪原,雪光唤醒了草原

几千年后这只鹰消匿苍茫,未曾光顾草原,那仇恨的异教徒的火焰焚毁了经卷

鹰是形象、是图腾、是信念、是力量、是鲠直傲岸、是血性,却是书卷上曾经的辉煌

今天,我逃遁,深入草原,他的影象倏然消失,我知道他已经深藏在我心底

如果说天赤七王带走了神话,那么鹰的消失或多或少退却了我们的血性,至少100年来

潘帕斯草原的雄鹰

有两颗牙,几百年来啃烂了潘帕斯草原上的所有植被

他俩是西班牙和葡萄牙,两颗肮脏无比,血淋淋的牙

涉过亚马逊,抵达了潘帕斯草原,草势依然旺盛

仿佛远古印第安男子扑杀美洲黑豹伟岸强壮的身姿

他们吹着鹰笛,踢着足球,那股宏大与喧闹从古至今一脉传承

那属于纯真的疯狂被阴暗龌龊的传教士利用,村寨被焚毁,千万人被屠杀

武士额际美丽的鹰隼羽毛飘然落地,狼藉一片,神话断代

黑人、印第安人、白人、混血,是潘帕斯草原流动的特质

就像滚来滚去的皮球,黑白相间,几千年前就似乎印证和暗喻了全球化的来临

曾经潘帕斯草原水草丰茂,安第斯山脉像条巨龙横亘美洲,亚马逊河水暴涨

这一切都是传说,美丽的神话,也一样被印在书籍上,等待混血的子嗣寻找祖先的点滴

我只看到一个印第安牧羊人,吹着鹰笛,海风兴来

那是深海处,潘帕斯神鹰离去的方向,牧羊人吹奏鹰笛,在招魂

感召那逝去的潘帕斯神鹰,那武士额际上闪耀的光芒。可是

留下的只是海岸线悠长飘渺的笛声,曾经的辉煌,都在博尔赫斯的图书馆里

我试图用幻想触摸你古老的臂膀,可是触手所及,回应的都是疼痛,此时

大洋彼岸的CD音源在作响,我分明听到的是潘帕斯后嗣努力寻找着祖先哭泣的腔调

试想,我们的群岛几百年后该由谁来找寻和研究草原上失传的歌谣

虽远隔万里,却有着共同的运命,藏匿在博物馆阴暗的角落里等待某人追忆

高加索山岩上的鹰

攀登高加索山岩,这个高度让我艰于呼吸、视听甚至伴有古老的幻觉浮现

哦!普罗米修斯,伊阿佩托斯的儿子。他聪慧而睿智,知道天神的种子蕴藏在泥土中

宙斯君临大地,却看到繁衍生息的人类,看到他们采石,烧砖,砍伐林木制成椽梁

然后再用这些材料建造房屋。他们如同蚂蚁一样,蛰伏在阴暗的山洞里冬去春来

这是“永暗”的世纪,紧随疾病肆虐,而又悄无声息,火——永世的光明不曾来临

哦!埃庇米修斯,你不该接受美艳妇人礼物的诱惑,那是潘多拉盒子,他被打开

克拉托斯和皮亚——强暴之神,他们把你的哥哥普罗米修斯拖到斯库提亚的荒山野岭

用铁链锁在高加索山岩上,下临深不可测的渊薮。不可盲目轻信妇人的馈赠-那是嫉狠

每天都有一只恶鹰啄食被缚的普罗米修斯的肝脏。剐去又复生。这种痛苦的折磨遥遥无期

哦!我看到鹫鹰正栖止于不幸的普罗米修斯的双膝之上,不住的啄食他的内脏

什么时候,众鸟之王,卑躬屈膝,干出如此勾当,抹煞了鹰族的威严

我终于晓得,只有猕猴而没有豹子的世界是不精彩的,这或许便是佐证

凶神恶煞出自这个道理,这些鹫鹰是世界暴虐之王的随从,他们不会得到阳光的抚慰

在宙斯和赫拉结婚时,盖亚送给他们一棵苹果树,上面结有金苹果

赫剌克勒斯为寻觅金苹果来到了这里,他看见神的后裔被锁在高加索山岩

本想询问他怎样才可以寻到金苹果,却禁不住同情他的命运。他挽救了盗火之神

普罗尼修斯-盗火-罪恶的鹫鹰-帮凶-繁衍生息的人类-永世的救赎-这是谁的罪名?

神鹰消失苍茫蓝极

这个高度让我艰于呼吸、视听甚至伴有古老的幻觉浮现

我爬到群山之巅,看到世界多么的渺小,回头望,清晰的声音,很苍凉

头顶苍穹,脚踏雪域,天堂地狱皆在人间,是谁被魔鬼的声音带到城阙内部

身体被不停地断毁,那时我们恶的触手在抚摸大地上所有善良的沙粒

那永恒的存在,那种假设里,虚设的美景间,流落他乡,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看不到路的尽头,只看到孤独的盘羊忧郁的头颅掠过眼际,却像一束光

倏忽而失,疏忽不见踪影。回头望,苍茫大地为我作证,苍穹蓝极为我作证

没能逃离这樊篱,始终在来回穿梭,不再留恋,不是贪婪

不是迷茫,却是恐惧,恐怖的岩石裸呈,骨头被远古的风蚀尽

他们害怕地狱,向往天堂,没有!没有!所有一切都将离开人们的视线

奔跑,在梦中之梦,奔跑过饥渴、奔跑过欲望,涉过罪恶的浊流

瘫倒一纵莲花的城池,一双巨大的翅膀张开,拍散了天庭的露水和鲜花

人们站立在往生的岸泽,谛听了善良的教诲,有一句话

我们反反复复一直在吟唱,那是世界的本质,是世界的真在

OmMani padme hum OmMani padme hum OmMani padme hum

我知道所有尘世的人的骨头和血脉都曾遭遇了恶的蛊惑,展开双臂

死亡的时候,苍鹰卷走了一切,扶摇直上,神鹰消失苍茫蓝极,

起初是眩目的白色光芒,尔后看到五彩的佛陀,看到文静的菩提萨埵

目遇了凶神恶煞的护法神,跳跃!跳跃!穿过这个光怪陆离的甬道

引诱、蛊惑,喃喃自语,却无法摆脱这生死的刹那,惊喜的路途

回头望,清晰的声音,很苍凉。OmMani padme hum

啄食、飞翔,那高贵的姿势,那永恒的滑翔,消失苍茫蓝极

后来,有一天,我路过西藏,看到了神威、吉祥的神鹰

看到一群舞蹈着死亡升腾的舞蹈,但不敢断定年代

久远前的记忆开始苏醒,罪恶从新开始积累,忘却过去

如初生的婴儿,哭喊着来到这个婆娑世界,开始结痂尘垢

虽然那时我或许不是西藏人,只记得有那么一瞬间

回头望,清晰的声音,很苍凉。神鹰消失苍茫蓝极

有个高度让我艰于呼吸、视听甚至伴有古老的幻觉浮现

却没能止住我对生命灿烂的渴望和对力量缘起的探询

我看到喜马拉雅山顶上有只孤独的鹰,孤独地望着苍穹

他俯瞰西藏的山羊渺若虫豸,在群山万壑间任由飞翔

在雪线间上下浮游,扶摇直上,风卷云舒,鹰击长空

多么高贵啊,他飞行的姿态,这是我永久的渴望

我看到了他展开巨大的翅羽,萧索的身影,阳光下闪现

他是神,是众鸟之王。高贵的眼神,睥睨着天边的流云

20071219-20于措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