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并没留意到它的存在,N次途经那丛矮树墙,没注意到过它一直就在那里。那丛黄杨矮树墙高一米宽一尺半左右,被修剪的很是整齐美观,就在女儿居住的这栋楼外贴西墙的位置。来来回回的路过,我望也没望过靠墙的方向。
        它无声无息地躲在角落里,形体又很小,谁会注意它呢?被忙碌于日常生活的人们乎略掉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也许就是它的愿望。它可不想引起哪个注意到自己,只想悄悄地埋伏着,隐在树丛上面,所有的生灵都发现不到自己存在才好呢,这样它才能猎获到自己所需的食物,比如一些粗心大意的或得意忘形的小飞虫撞进它的埋伏圈,定然逃无生天的了。
        是的,它是一只蜘蛛,一只漂亮的蜘蛛。
        如果不是女婿提示,我可能永远注意不到它。女婿是摄影师,偶尔拍些微观世界的小东西,比如水的波纹,一只寻食的蚂蚁,在花朵间行走的小昆虫等等,他的视点总在别人未曾留心之处。那天,女婿和我们一起经过那里,他示意我们看过去,说:
        “那是一只会写英文字母的蜘蛛。”
        以为他逗自己妻子开心的,没入心。漫不经心看过去,发现这只蜘蛛竟然拥有漂亮的红黑斑纹,舞蹈演员般长长的手指优美的延展向四个方向,随风淡定地轻轻抖动着,透出领地主人的霸气与自信。乍看,还真看不清它织的网与其他蜘蛛编得有何区别。我打开手机摄影功能,对准它调大了镜头,这才注意到靠近它四足的外沿处确实有四串极像英文字母的白线,最清楚的一行在左手边,整整齐齐的一排NNNN,另一行是不太规范的MMMM,而且看上去不是手写体,更像印刷体。它“写”字母的线比较粗,不像它编结的网若隐若现,阳光不反射几乎无法发现那里有张捕食的网,好像那里只停着一位喜爱书写的“先生”。
        这个发现让我万份惊奇,大千世界真正是无奇不有!它是如何编出这种奇特的网的?为什么?以前经常看《动物世界》纪录片,还真没见过哪部片子有动物专家介绍这种会编字母网的蜘蛛。这种蜘蛛是江西南昌湾里区独有的品种,还是世界其他地区也有而未被动物专家发现和研究呢?
        这一切在我心里都形成了无法破译的迷团。
        至发现了它,只要路过我便会驻足特意看它一会儿,大概猜到我没有恶意,它不躲不闪,或都自以为我并没发现自己,就那么坦然的挂在自己编织的网上。差不多有小半个月了,我晨练出去归来,出去买菜什么的,都会看到它,它从来没有更换过位置,一直就在那里。不知它这是领地意识太强的表现还是缺少开疆拓土的精神?或许它抚养的宝宝在那里,它要守护着?
        连日来,湾里一直降雨,有天夜里下得很大很急,杂着雷声和闪电,担心它的小家会不会在风雨雷电中被摧毁掉,下这么大的雨它将在何处躲藏呢,还有没有获得食物的机会?很希望它能放弃那个毫无摭盖的家,迁徙到附近的玉兰树里重新安个新家,至少玉兰树的叶子大,能为它摭风挡雨。
        雨一直下,一直下,蚊子和小飞虫之类通通消失了踪迹,被湍急的雨水裹夹着不知去向了。猜到它定是饥肠漉漉的了。
        雨稍小些了,牵挂着它,特意下楼去看。果然,它织出的那些让人刮目相看的“字母”一个也不见了,它倔倔地吊在那里,不肯离去。我凑过去想拍拍它此刻的样子,让我意外的是,它居然“嗖”地一下迅速钻进矮树墙,不肯出来了。可能腹中无食,家不像家,让它失去了自信吧。谁愿意把自己最狼狈的一面示人呢。很想给它一点食物,家里有草原牛肉干的,可真不知道如何投食给它,挂在它残缺不全的网上肯定不行,扔在草丛里它会不会去寻找是不确定的,扔路上它肯定不会下来吃,在它的理念中地面应该是危险的。真是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帮到它。束手无策之时,真想拥有能与动物沟通交流的神通啊!这样我就知道怎么样做能够帮到它了。
        天终于晴了,为它松了一口气。出去买菜,顺路又看了看它。它好像瘦了一圈儿,信心满满的又在那里开始织网了,相信不到傍晚我就会再次看到它的杰作。
        那些扛不住生活的压力、动不动就陷入绝望的脆弱之人在这只蜘蛛面前应该很羞愧呀!谁的一生不是历经麿难呢?风雨终会过去,大不了一切从头再来。
        娜迪雅,女,达斡尔族,原名苏华,内蒙古莫力达瓦达斡尔族自治旗人,毕业于内蒙古师范大学文学创作理论研究生班。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少数民族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青年文学》《民族文学》《草原》《美文》《山西文学》《边疆文学》《福建文学》等。著有短篇小说集《牧歌》、散文随笔集《母鹿.苏娃》。曾获内蒙古自治区文学创作索龙嘎奖。短篇小说《母牛莫库沁的故事》被译成英文入选美国麦克法兰出版社出版的《民族与环境:中国少数民族女作家作品选》。现为内蒙古莫力达瓦达瓦尔族自治旗税务局退休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