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车翻过一座山,沿着一条河往下行,河水清凉,越往下走河面越宽,两岸牛羊牧放,青稞翻浪,夕阳下,这里就像童话中的世外桃源。

1992年 天气:晴 皮央村遗址

一连几天我们都忘记了吃饭、忘记了睡觉,每天连续十多小时在洞窟中记录、测量、拍照,竟也一点都不觉劳累。

东嘎皮央古城的发现使大家异常兴奋,面对这座完全被外界遗忘的巨大宝库,激动和兴奋充塞在同伴们的心中,对西藏考古界来说,这是一次全新的重大发现,然而,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才知道,原来最早对这里进行“考古发掘”的竟不是我们,而是皮央村的村民们。

皮央村“考古队”的队长是村长巴桑,他带我们去看了他们的“考古成果”,一些从皮央村后山废墟中挖掘出的铜佛像和泥塑,这些精美的文物,还曾从文物走私分子的魔爪下奇迹回归。

这些文物包括铜像、木雕、泥塑、金银汁书写的佛经写卷、唐卡、擦擦、桦树皮佛咒与佛画、石雕佛像、经咒等各种遗物,种类繁多,蔚为壮观。

原来,几年前,皮央村的藏族百姓为了重建寺庙,未经当地政府批准,便在村长的带领下,进行了一次非法的“考古发掘”。他们从皮央山腰早已毁坍的杜康大殿中试着“挖宝”,竟真的挖出了几尊铜佛像和泥塑的残像。乐滋滋的皮央人把它们悄悄地供奉在山顶上的一座洞窟里,奉为神圣的秘宝。

后来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几名专门盗窃文物并进行走私活动的康巴人,乔装改扮成几个小贩,潜入皮央,将佛像中的精品洗劫一空。

第二天一早,发现神物被盗的村民们先是目瞪口呆,继而捶胸顿足,抱头痛哭。这时,一位村民找到村长,“我看到过一辆吉普车曾在后山一带停留。”细心的他幸好还记得那辆车辆车牌号上最后3位数字。“快!我们要赶紧把我们的宝物追回来。”村长连夜带人前去公安机关报案,并安排村民们紧急集合,兵分几路前去追踪。

轻易得手的一群盗匪正得意忘形地在一家路边小餐馆里喝酒吃肉,却没料到被火速赶来的村民和公安人员抓个正着,这批秘宝终于回到了村民手中。

侧记:1997年的夏天,在经过充分准备并获国家文物局批准后,我们终于在这年对皮央遗址中的几处重要的佛寺与石窟遗址进行了正式的考古调查试掘,并取得了重大的收获。

一大批埋藏在废墟下数百年的佛教秘宝得以重见天日,让世人得以窥见古格王国时期皮央的佛教艺术风貌。

这次考古试掘的总面积,仅仅不过是皮央遗址总面积的百分之一左右,更多的秘宝还封存在皮央遗址的黄土之下,等着我们去寻宝探秘。

文献中称东嘎皮央是古格王国的“别宫离馆”,从现有的发掘成果来看,它在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发展水平上,可以说与传统的古格都城札不让真有些难分高下。